没有对白电影依靠声音设计-“猫猫的奇幻漂流”正在影院

《猫猫的奇幻漂流》 是导演 Gints Zilbalodis 想要打造的一种电影类型：观众可以在完全沉浸于剧情的同时，欣赏到视觉与听觉的盛宴。这意味着需要精简世界中的声音数量，并策略性地聚焦于最具感染力的声音。而声音设计师 Gurwal Coïc-Gallas 非常清楚该从哪里寻找灵感。

“我热爱雅克·塔蒂（Jacques Tati），他正是这样做的，” Coïc-Gallas 说道，“你不需要听到所有声音。你选择一个声音，然后是另一个声音；我们让《猫猫的奇幻漂流》也采用了类似的方式。我们通过选择声音来创造情感。”

这与 Zilbalodis 的理念完美契合：电影中的声音应该反映我们与那只灵魂深处的黑猫主角一起穿越世界的体验，而不是简单地反映世界本身的声音。“如果你把一切都设计得像现实生活一样，它反而不会感觉真实。它会让你脱离体验。有时你需要发挥创造力，才能让它感觉更真实，” Zilbalodis 告诉 IndieWire。

Coïc-Gallas 以影片的结尾为例。当地貌发生剧烈变化，大地裂开，树木、岩石和水流纷纷坠落时，Coïc-Gallas 将声音设计聚焦在树木的碎裂和噼啪声上。“因为树木的声音如此强大，这就足够了。整部电影都是如此，” Coïc-Gallas 说道，“这对声音设计师来说是一份不可思议的礼物。”

但 Zilbalodis 还给了 Coïc-Gallas 另一份礼物，那就是他为电影配乐所做的贡献。《猫猫的奇幻漂流》中的音乐与声音完美配合，就像舞伴一样，随着动物们驶入每一个新环境，增强我们对奇迹或危险的感觉。Zilbalodis 为电影创作了大约七小时的音乐，最终在成片中使用了 50 分钟的片段。

“如果我在后期才做音乐，整个故事可能会变得非常不同。这也让我不需要使用临时音乐。我可以直接使用我正在创作的片段，因此我创作了大量的素材，对同一主题进行了许多变奏，” Gints Zilbalodis 说道。“所以我有很多选择，而且因为我也在剪辑画面，我可以调整剪辑以配合音乐，来回修改。即使剪辑和音乐不是同一个人完成的，我认为作曲家和画面剪辑师真的应该紧密合作。”

Gurwal Coïc-Gallas 则可以基于这些剪辑，通过声音设计为屏幕上的动作赋予真实的分量和冲击力，并保持角色在空间中的动态感。尤其是考虑到 《猫猫的奇幻漂流》 中有几段令人惊叹的长镜头（可能会吓到任何人，除了雅克·塔蒂），在声音设计中注入动感和节奏感至关重要。

“总是有动感。绝对没有连续的声音。鸟儿在移动，水在流动，一切都在不断变化，” Coïc-Gallas 说道。“所有的声音环境都反映了猫的情感。”

例如，当猫在一所废弃的房子里找到避难所并打盹时，Coïc-Gallas 将环境塑造成充满美丽、安全感的自然声音，如鸟鸣和昆虫声，因此我们听到的声音本身就近乎音乐。“但当猫离开时，声音会发生变化，背景也会改变。有时它们是神秘的，有时是可怕的。一切听起来都很自然，但剪辑方式却绝对不是。”

“我认为影片中最长的两个镜头，每个都接近五分钟，完全是由声音驱动的。没有音乐，” Gints Zilbalodis 说道。“这需要通过改变声音来让它们在这么长的时间内保持有趣。”

对观众可能感到无聊的担忧无疑激发了 Gurwal Coïc-Gallas 不断寻找新的方式，通过声音来改变我们和猫的视角，并以极高的精确度运用声音。“[Zilbalodis 知道] 你不能只是要求‘风’，你必须要求带有树叶的风。你更具体，因为你以具体的方式处理过声音，” Coïc-Gallas 对 Zilbalodis 说道。“你之前电影中所有的声音设计和声音编辑经验真的非常有帮助。”

然而，《猫猫的奇幻漂流》 的声音设计中有一个方面是任何以往经验都无法解决的：如何从动物身上提取声音，以获得 Coïc-Gallas 所需的所有噪音和表情。他自己的猫在麦克风出现在家里后“沉默了”大约两个月；影片中多嘴的狐猴在录音时只愿意发出三种不同的声音；而通过挠痒来刺激水豚的实验也未能产生符合它在电影中扮演的耐心、昏昏欲睡的兄长形象的声音。

“我花了一整天时间试图录制水豚的声音，但一无所获。Gints 听到了那个声音，因为他非常礼貌，没有对水豚的声音大喊大叫，但那声音确实很糟糕。所以我们尝试在[音效库]中寻找其他声音，Gints 想到了骆驼，” Gurwal Coïc-Gallas 说道。“我找到了小骆驼的声音，结果效果很好。”

尽管 Coïc-Gallas 对《猫猫的奇幻漂流》中动物角色的最终声音设计可能让各地的动物园管理员感到失望，但他认为更重要的是让这些动物像屏幕上的动作一样富有表现力。正是这一点，而非音墙或方向性技巧，帮助观众沉浸在这场旅程中。

“你必须创造动感，以免显得过于无聊。你选择一个特定的声音作为主导，并创造特定的情感。这是一种与真人电影不同的声音剪辑方式，因为你不需要追求真实。在真人电影中，当你看到一辆车经过时，你必须配上相应的声音。但在动画中，你不需要这样做，” Coïc-Gallas 说道。“你可以随心所欲，非常自由。”

Gurwal Coïc-Gallas：我们直接去了水豚的围栏，动物园管理员告诉我，要录制那只年轻雄性水豚的声音，因为它有一副非常强壮的嗓音。我们开始录制，但它一直很安静，于是管理员挠了挠它。几分钟后，我们听到了第一声，那声音简直荒谬。我以为自己被耍了，因为我原本期待的是那种宏大而美妙的声音。所以我要求换一只水豚，但管理员告诉我，这已经是最好的了。Gints发消息问我水豚的录制情况如何，我告诉他尽管我有点紧张，但一切顺利。

我真的希望加上画面后效果会好。当Gints来到我的剪辑室时，我们看了那段视频，听到了那个疯狂的声音——Gints非常安静，因为他很有礼貌。我笑着说这不能用，我们得找另一个声音。最初的想法是找驼鹿的声音，但偶然间，我们找到了小骆驼的声音。我不知道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我有一个庞大的声音库，这不是我亲自录制的。但它和水豚完美契合。

Gints Zilbalodis：我们还一度考虑过用羊驼的声音。

G.Z.：也许我们可以通过调整音高来改变这个声音。Gurwal非常担心，但我觉得还有其他选择。

G.C.：我们很幸运，因为有时候你可能要花好几天才能找到合适的声音。

G.C.：是动物园管理员。水豚真的很有趣，我真的很想摸摸它们，和它们玩。

G.Z.：它们越来越受欢迎，所以我觉得这就是我注意到它们的原因。我看过水豚和各种动物成为朋友的视频。这是一个非常不可预测且焦虑的时代，人们把水豚视为一种逃避现实、寻找内心平静的方式。

G.C.：这很好地代表了人们对这部电影的积极情绪和热情。我在巴西做了一次放映，在那里，水豚就像狗一样常见。观众们并没有注意到水豚的声音不对，尽管他们每天都和水豚生活在一起！

G.C.：你没去过有狐猴的动物园吗？它们可以自由活动，会爬到你的肩膀和头发上，还会抢走你所有的食物。我在那里待了一整个下午，追着狐猴录制它们的声音。一小时后，它们习惯了我的存在，于是开始爬到我肩膀上。这让录制变得非常容易。

G.C.：声音很棒。狐猴只有三种声音，它们并不太善于表达，而在《Flow》中，我们的狐猴非常健谈。我需要从它们那里获取很多声音。我必须为狐猴创造一种语言，所以我们还用了小猴子的声音。重要的是，我们使用了真实的动物声音，而不是人类配音。

G.Z.：你不是有一次用狐猴的呼吸声来给猫配音吗？我觉得这就是为什么真实的动物在看这部电影时会盯着屏幕。可能是故事情节吸引了它们，但更有可能的是，声音对它们来说很有趣。

G.C.：原本的鸟叫声太吓人了，而那只鸟本身就已经很吓人了，所以我找了另一种鸟的声音。

G.C.：鲸鱼的呼吸声，我不得不找另一种声音，因为我无法录制真实的鲸鱼。我花了将近两天时间，听了许多动物的声音，调整不同的速度和音高。就像小骆驼的声音一样，我不知道它从哪来的，我找到了一只老虎。那只老虎的嗓音有问题，或者它是一只非常老的老虎。它有一种奇怪的呼吸声，像是有哮喘。我把声音调低，让它变成鲸鱼的声音。我们做了很多家庭放映和问答环节，还玩了一个游戏，问大家鲸鱼的声音来自哪种动物。没人猜到是老虎。这就是我工作的魔力！

G.C.：猫和鱼一起游泳的那段非常难，因为我找不到鱼的声音。鱼在水里游动时是没有声音的。我很容易就想到让Gints帮我为这段写一段音乐。我原本以为加一些水声就可以了。但Gints说：“不行，你得找点别的。”于是我把一些压缩空气放进水里，然后在麦克风周围移动。主要是空气的流动声。

G.C.：是的，我的猫很有名，但她自己不知道。我原本以为录制猫的声音会很容易，因为我的猫非常善于表达。但当她看到麦克风时，就不说话了。好几天，我都在家里追着猫，拿着麦克风想录她的声音，但都没成功。后来我想了个办法，把麦克风藏在她的食盆附近，等她讨食时再录。我录到了一点声音，但很快她就发现了麦克风。那是去年夏天的事，之后两个月，我的猫都没在我面前说话。三天前，我又试着录她，这次她没问题了。她不再害怕麦克风了。

G.Z.：你为什么又录你的猫？

G.C.：我在清理一个放了很多麦克风的柜子，里面有一个旧麦克风，我想试试看要不要留着它。我当时一个人在家，唯一在的就是猫。我拿着麦克风跟着她，结果成功了。

G.C.：我试过在大屏幕上放给她看，她看了前五分钟，然后就走开了。你在Instagram上看到有很多动物在看这部电影，这很疯狂。

G.Z.：这真的很酷，因为我只是想拍一部我自己想看的电影。我并没有试图为广泛的观众制作它。我以为如果幸运的话，它可能会在几个电影节上放映。不知怎么的，它触达了非常广泛的观众，而且对儿童和成人都有效。我们尊重孩子，不想过度解释任何事情。有时候，在儿童电影中，它们吵闹、节奏快，有很多笑话，但实际上你会失去他们的注意力。孩子们更容易沉浸在安静的时刻。

G.C.：我和200个8到10岁的孩子一起做了一个特别的放映，他们不习惯看这样的电影。他们在放映期间都非常安静，在问答环节，我问他们动物不说话是不是一个问题。一个小女孩说：“不，他们不说话很好，因为这样你能更好地理解他们。”人们与动物的联系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G.C.：上个月，我有了一次不可思议的经历，我去了监狱。

G.Z.：解释一下你只是去监狱参观。

G.C.：是的，只是参观。在巴黎附近最大的监狱之一放映了《Flow》。大约有50名囚犯观看，组织放映的女士告诉我，通常他们在放映期间会说话很多，因为这是他们互相见面的方式，因为他们独自在牢房里。但他们在放映期间完全没有说话，她担心大家都在睡觉，但他们都被电影吸引了。

G.Z.：现在，我正在做音乐。对于《Flow》，我们有八个半小时的音乐，但只用了大约15分钟。我已经为下一个项目写了四个多小时，我还会写更多。我需要音乐的帮助来理解故事。我还在开发一些视觉材料，甚至在剧本完成之前，因为这也将影响故事。我不想先完成剧本，然后再考虑视觉效果，因为它们必须一起工作。我们将在拉脱维亚的工作室制作这部电影。这是我第一部有对白的电影，这是一种新的挑战。我想做一些我从未做过的事情。我不想再拍一部关于猫的电影——也许以后我可以做，但现在我需要做一些不同的事情。它比《Flow》大一点，但不会大太多。我不能真正谈论故事，但它对我来说非常个人化，就像《Flow》一样。

G.Z.：嗯。

G.Z.：下一部电影的音乐与《Flow》不同；《Flow》非常有趣，充满了爱。还有洪水的声音，非常可怕。下一部更梦幻。我不知道是什么在启发我；我只是在玩。我不知道它会把我引向哪里。我总是要找到自己的方式进入它，通常，就像我按错了按钮，但听起来很有趣，这是一种快乐的意外。

G.Z.：我试图在每个项目中更多地委派任务。我的第一部电影是我自己完成的，而在《Flow》中，我参与得很多。我想更多地关注故事讲述和整体画面，减少在技术上的投入。更重要的是尽快得到想法，不要在没人会看到的东西上浪费时间和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