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电影《性别之战》别出心裁的声音构建

原文来自：Postperspective.com，编译：於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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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除去大家伙耳熟能详的商业大片《敦刻尔克》《银翼杀手2049》《星球大战：最后的绝命武士》等不谈，一些成本相对较低的冷门小众电影就其质量而言也很值得我们花时间研究一番，比如下面要着重介绍的这部独立影片——《性别之战》，它在声音的创作方面也可谓是独树一帜。

《性别之战》（Battle of the Sexes）是由福克斯探照灯公司出品的传记喜剧片，由乔纳森•戴顿执导，艾玛•斯通、史蒂夫•卡瑞尔领衔主演。影片根据真实事件改编，讲述了1973年女子网球选手比利•简•金与前温布尔登男子单打冠军鲍比•里格斯进行的世纪性别之战的故事。该片于2017年9月22日在美国小范围上映，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自行在线搜索观看。

《性别之战》中文预告，石头姐演绎女权战士

本片声音创作由凭借《LaLa Land》获得奥斯卡奖提名的华裔女性声音编辑总监Ai-Ling Lee和Mildred Iatrou负责，他们在导演剪辑的过程中便开始了相关的工作。Lee曾与知名电影剪辑师Pamela Martin合作，为其提供声音方面的技术支持和一些原创素材，包括与影片背景年代相适应的电话、汽车、相机音效等，也会做一些场景声音的即时处理工作，她对于电影声音的编辑有着很好的理解和把控。

对于导演乔纳森•戴顿来说，最优先处理的场景是比利•简•金去美发沙龙这一段，在那里她遇见了红颜知己玛丽琳。这是一段浪漫关系的开始，戴顿想要通过ASMR（自发性知觉经络反应）这一概念的具象化表达来展现两人之间好感的源起。镜头画面的展现尚且有规律可循，可借鉴YouTube上相关的短视频，但声音才是最大的挑战。

Lee解释说：“ASMR视频在网络上很受欢迎，人气最高的方法是在头发做造型、吹干以及手指穿过头发时的直接或间接接触。我们研究了大量的案例之后发现，想要捕捉到那种超乎性感的细微声音，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麦克风尽可能接近声源，并且随着具体动作缓慢移动。”“如果正在剪头发，那么剪刀的动作会非常轻柔和缓，它离麦克风很近，这时即使最细小的摩挲声也会被收录进来。与此同时，人物的呼吸声也能很好地被捕捉到，更增强了一种类似耳鬓厮磨的亲昵感，有助于故事情节的推进。”她补充说道。

学以致用才是最终目的，Lee选择了一支Sennheiser MKH 8040和MKH 30用于这个场景的拾音，用假发代替真的头发不断调试，寻找那种恰到好处的发丝剪断的声音。为了捕捉吹风机干发的声音，他反复缓慢地来回移动，以找到合适的速度和频率。“对于吹风机来说，它不需要太强烈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声音应该是一种抚慰人心的声音，安静而略带性感。”

Ai-Ling Lee正专注于捕捉发丝摩挲的声音

声音录制的难度相对来说算是简单的，真正有挑战性的是将这种声音放大到影院的环境下而不失真，毕竟大多数ASMR的声音体验都是通过耳机传达的，本质上是一种双耳、近距离的直接体验。“最后，我只选取了采用MS制式录制的声音作素材，然后将声音混合并从前方的扬声器逐渐pan 到四周的扬声器。”Lee说道，“这个场景的另一种声音处理技巧是慢慢将沙龙的背景声模糊溶解，空间内只留下发丝摩挲等细微声音，让人感觉那里只有玛丽琳他们两个人，开放环境下的这种局部静谧更能凸显亲昵感。”

在Lee处理ASMR声音的同时，Iatrou在福克斯的录音棚内也正忙于影片最后一场比赛的声音创作。导演希望将这场赛事中Howard Cosell（著名体育广播员）的现场同步播报在电影里重现，但唯一能够找到的原始声音素材却是经过混合的单声道音轨文件，其中包含了观众的欢呼喝彩声和现场的乐队演奏声等。“一开始，导演就把他想要的效果和我们做了说明，并将相关声音素材发给了我们。根据需要并结合自己的经验，我们对部分声音做了明亮化的处理，因为原本它们听起来实在是太沉闷、枯燥了。至于后来提到的清除声音中混杂的背景音乐这个问题，我们只能表示束手无策了。”Iatrou如是说道。

虽然尝试了多种方法，但最终效果却都不那么尽如人意，导演也只好退而求其次，让我们尝试使用配音来完善Cosell的现场播报。“方案确定以后，我们做了大量的工作，最后只能通过ADR录音师Johnny Gidcomb来进行一对一的试镜，从一堆配音演员中寻找音色、声线与Cosell相近的人。经过约50次的试镜，我们成功锁定了一位候选人，采集声音后将文件发给导演也得到了他的认可。说真的，这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为了将每一个细节做到位，我们甚至专门查阅资料，ADR录音时使用的话筒与Cosell用的是同一个型号，即Electro-Voice 635A Apple。即使做到了这个程度，导演还是不太满意，要坚持自己最初的想法。我们很无奈，只好按照要求又一次修改，除去个别词汇实在找不到，其余的声音都是从历史素材中抠出来的。为此，终混时混录师Ron Bartlett必须要对素材中的音乐片段做深程度的降噪处理。然后我们在此基础上另外添加音层，用其他音乐掩盖降噪导致的声音破损。”

Electro-Voice 635A Apple

比赛现场解说除了Howard Cosell以外，还有一位女性评论员Rosie，对于影片中她的声音Iatrou做了同样的处理。“除了这两位解说员，现场还会有很多类似观众欢呼的声音等，我们需要借助这些背景声完成从解说员台词到演员台词的转换，而声音过渡是否顺滑、自然便成为了关键点，为此我们需要寻找与现场观众情绪相符合的声音素材，例如高兴、低落、唏嘘等，要一一对应，不能混乱。”

为了重建真实的人群的声音，Iatrou与Lee仔细回看了当初的比赛录像，就连类似观众“Come on Billie！”“Come on Bobby baby！”这样加油助威的话语都一一记录了下来，并最终在影片中做了对应的还原。Lee接着说道：“任何一场精彩的比赛中都缺少不了观众的精彩戏份，这可以算是一种司空见惯的情况了。随着比赛的持续进行，越来越多的女性观众开始为比利•简欢呼助威，而支持鲍比•里格斯的男性观众们也不甘示弱，采取了同样的方法予以回应。一时间整个赛场内欢呼声四起，往往是一方的声音刚刚落下，另一方的声音就紧随其后地来了。这是除了美发沙龙以外，我们需要花费大量心血来做声音的场景。我们的目标就是要通过声音的塑造，让观影的人们感受到与当年赛事现场相同的氛围。”

除了这些以外，Lee还想让比赛时网球拍挥舞击球的声音听起来真实可信，于是她分别找到了一个木制和铝制的球拍，还在当地的一家网球用品商店买了动物肠弦来重新编织拍面。而且，为了与时代背景相吻合，她还特意让拍面的松紧度比现代球拍小了很多。随后，Lee和助手前往一个室外网球场，将一对麦克风（Schoeps MK 41和MK 8）采用MS制式录制了发球、击球、拍面反弹甚至是运动员快速移动时鞋子与地面摩擦的吱吱声。针对录音的存储工具，Lee选择了Sound Devices 702和722便携式录音机。由于是露天环境下录音，所以避免不了会掺杂一些自然的户外声音，这一点大家在观影时仔细听能够感受得到。

电影中另一个关键的声音元素是最后一场比赛的拟音，主要由拟音师Dan O’Connell和John Cucci负责创作。这场比赛中比利•简采取的策略是消耗战，想让年老、身材走样的鲍比•里格斯在场上疲于奔命，从而达到拖死对方的目的。“随着比赛的持续进行，鲍比的体力逐渐开始透支，我想让他的脚步声听起来越来越沉重，就好像他正在一步步失去接球的气力”，Lee解释道，“Dan O’Connell在创造这种沉重的脚步声方面做得很棒，但其中不免也会夹杂一些轻微的拟音乐器木材共振声。我们选择在这个音层上添加一些鞋底的摩擦声，以此掩盖这一细小的瑕疵。”

“全片的声音创作做下来，最难的就是结尾的这场网球对决赛，不仅要兼顾时代背景，做到细节处的还原，还要将大量形态各异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几十甚至上百个音层的叠加、调整可谓是工程巨大，其间耗费的心力可想而知。看着最终完成的影片，你很难不由内而外自然而然地产生一种自豪感，顿时就会觉得所有的辛劳付出都是值得的。我相信这也是绝大多数同行们都会有的感受吧！”Lee最后感慨地说道。

华裔女录音师Ai-Ling Lee在影视录音行业做出了榜样，也希望国内有更多优秀的女性录音师可以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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